失眠到凌晨听鸟鸣有感

凌晨四点十八分，当城市还浸泡在电子设备的蓝光里，我听见了第一声鸟鸣。

这种体验像是被自然悄悄选中失眠不再是焦灼的计时，而成为一场意外的馈赠。纱窗滤过的鸣叫声清冽如泉，先是一两声试探，继而连缀成起伏的浪。辨识不出具体品类，只觉高音部如碎玉落盘，低音部似潮湿的木槌轻敲树干。

黑暗中的听觉会进化。

空调外机嗡鸣逐渐隐去，远处高架桥的轮胎摩擦声退成底噪，鸟鸣便在这人造声音的缝隙里蓬勃生长。想起《枕草子》里"春，曙为最"的描写，此刻的黑暗恰似黎明的负片：不是等待光明，而是凝视黑暗本身如何被生命唤醒。冰箱突然启动的轰鸣惊散了枝头的座谈会，三秒寂静后，更欢快的合唱反弹回来原来鸟儿也会接力。

失眠者的平行宇宙。

在这个多数人用闹钟伪造清晨的时代，被迫清醒的我们反而成了真相的见证者。鸟鸣划开的不仅是夜色，还有现代生活厚重的茧。当第一缕晨光给云层镶边时，它们突然集体噤声，仿佛刚才的狂欢只是黑夜与失眠者共谋的幻觉。留下我捏着空咖啡杯暗自庆幸：原来人类要依靠失眠，才能僭越地聆听白昼诞生前的彩排。